2013年1月28日

石头剪刀布(下)







“比较好了吗?”坐在我对面的冥冥问我。

“冰敷后就好多了,对不起,老师你好像有事,我却……”破坏你和女朋友的约会。我低头不语。

我们此刻坐在有着很棒的设计的咖啡屋,不管是墙壁还是桌椅都采用原木制成,屋檐吊着不知名的藤蔓植物,空气中飘着淡淡的咖啡香,整体既悠闲又舒适。

“没关系,倒是你,到底发生了什么事?”他直勾勾地盯着我瞧,让我不得不红着脸偏过头。

冥冥的眼神真的会抹杀我的心脏。

“就是……”我定了定神,把事情的一五一十告诉他,好几次偷偷观察他的表情有什么变化,发现他的眉间皱得可以夹死蚊子了。

“这些抢匪真是无法无天,竟然在光天化日干案,等等我陪你去警察局报案,绝对不能给他们逍遥法外。”他听完后,第一句就是替我打抱不平。

“不用了,反正包包里面也没什么重要的东西,钱包和手机我都带在身上,现在抢匪应该在对我的包包破口大骂吧?哈哈……”我打哈哈地说,双手不自觉地交握以掩饰微微的颤抖。

蓦地,一只手覆上我那双放在桌上的手。一股温热感从手背传到我心里,然后再转送到我的大脑,大脑做出的反应是轰红我的脸。

“你一定很害怕吧!看你哭得像小花猫就知道了,害怕就说出来,没人会取笑你的,内向只会让自己吃苦头。”他的眼神锁住我,让我移不开眼。

心跳直飙破表,我结巴地说:“我、我知道了,手、手……”

“啊!对不起,我看你手抖得厉害,不自觉就……”他清了清喉咙说:“既然你不去警察局,那我送你回家。”

我“哦”了声表示好。对手上的大掌突然抽离感到有点失望和落寞,那双大掌的温度不属于我,它只能成为我短暂的温度。

我们喝完各自的饮料就离开咖啡屋,冥冥走在前头,我则心不在焉地跟在后面。要是我现在穿着白色连身裙,戴上长长的假发,旁人肯定会以为我是跟在他身后的女鬼,或许半路还会跳出一个道士替我超度。

“咣啷!”

“呃——!”我捂着额头蹲下身,边揉边瞪着亲我额头的罪魁祸首——路灯杆。我真的是笨死了,走路都可以走去撞路灯杆。

“你没事吧?我叫了你好几声都不应,要拉你的时候已经太迟了。”他说话的时候有奇怪的气音,他一定是在偷笑。

“你是帮凶……”我的额头肯定红了一大片了。

“对不起对不起……”他连道歉都没有诚意,我悻悻地白了他一眼。

“喏。”他对我伸出手,但是我不晓得他要做什么。

我眨着迷惑的眼眸看着他。

“手给我,你可以继续心不在焉地走路了。”见我迟迟没有伸手的意思,他一手抄起我的右手,握住。

很没用的我又脸红得像熟透透的番茄。

那动作自然得好像我们做了很多次……不,是他对那个女生做了很多次吧?我的心不由得一刺,好妒忌那个女生。

“你……”他欲言又止。

“怎、怎么了?”

“没什么。”他没再看我。

我凝视我们交握的手,多想这一段路永远不会走完,多想手掌的温度不会抽离。尽管我知道路终会走完,温度总会消失,但我就是止不住幻想。

幻想他是我的。


※※※


我最不想要发生的事情发生了。

那天,冥冥如往常般到我家帮我补习,也如往常般在补习时间到一半时休息片刻。我趁休息的时间跑了一趟二楼的厕所,我很快就回到书房。

可是书房没人,他很少走出书房的说。

我抱着疑惑的心态走下楼,在剩下几个阶梯就抵达楼下地板时,我停住了脚步。因为客厅有人交谈,而且谈话的人竟是冥冥和妈妈!

“你说你要辞掉家教的工作?”

他不要教我了?!我捂住差点出声的嘴巴,心里震惊得无法思考。

“是的,因为个人私事,所以打算辞掉这个工作。”

“既然你这么说了,那也只好帮晓樱找新的家教了……”

可是我除了他谁都不要。我揪紧胸前的布料,多想把这句话从我心里喊出来,但是我不能,因为话一出口,眼泪也会随着那些话夺眶而出。

眼看他们就要结束谈话,我蹑手蹑脚地回书房,神经紧绷得仿佛一碰就会啪地一声断掉。

我脑袋充满无数的问号:他为什么要辞职?因为自己的告白吗?可、可是我们之前不是相处得很好吗?

身后的门被推开后又关上,然后响起与平常一样的声音:“晓樱同学你回来啦?那我们继续……”

怎么他的语气可以那么轻松?难道即将离开这里值得他感到高兴?光是想象这些答案都让我心痛,心犹如被大卡车狠狠辗过。

我背对他,问:“为什么要辞掉家教。”我的声音在发抖。

“你都听到了?”他的语气淡定得就像在说“吃饱了”似的。

“为什么,是因为我的关系吗?”我无法冷静下来,转过身勇敢地对上他的眼睛。

如果一个在自己心中有一定的份量的人突然要离开,而且没有再见面的可能,相信你也无法冷静吧?

“不是,是我自己的关系。”他避开我的视线。

心虚吗?

果然,他离开的原因和我有关。明明告白就是拉近彼此距离的举动,用在我身上反而变成推离他的工具……好讽刺。

“是吗?”

他点点头说:“和伯母说好了,再过两个星期我就不再是你的家教了。”

也就是说我只剩下两个星期的时间与他相处了,这数字再次给我心脏一记重击,理智告诉我必须做些什么来挽留他。

只要忘了那段,说不定我们可以回到最初——他是我的家教,而我是他的学生,这层关系没被我的告白摧毁。

“老师,闭上眼睛好吗?”我看得出他想要拒绝,就抢先一步强调:“就当作是完成学生最后的愿望吧!”

他皱眉地想了想,最后还是答应了。

“老师,你现在处于催眠状态中,想象自己是记忆清除机,请删除掉晓樱曾经告白的记录。”

让一切回到最初,如果还是不能,我只好认命了。

“今天补习就到这里结束。”我把他的书包交给他,继续说:“当老师你张开眼睛走出这扇门,你将会忘掉我曾经说喜欢你的事。”

他张开眼,表情五味杂全地看我,我回以一抹微笑,尽管心在流泪。

“对不起。”他留下一句,转身离开。

还是不能吗?在门关上的那一刻,它把我最后的希望之窗也关上了。


※※※


接下来的两个星期,我都在倒数,扣掉周末和周日,就只剩下十天,30个小时。

“晓樱,我们来猜拳决定要不要休息,你赢的话就休息,输的话就没得休息,怎样?”冥冥挥着拳头说,就算兴趣缺缺的人,也会马上被他表情感染得跃跃欲试。

“好,我可是猜拳高手。”我握紧拳头说道。

我没让伤心牵着我的鼻子走,既然剩下十天,何不趁这个机会留下美好的回忆呢?没有开花结果的恋情,也是一种美。

悲伤什么的,就留给十天后的我吧!

他说三局定胜负,我答应了……结果三分钟过去,我叶晓樱宣布全败。果然小时了了,大未必佳。

“没得休息咯!我们继续上课。”他举高双手欢呼,若不说他的年龄,我可能会误会他和我同龄,或者比我更小。

“哼!我这是放水,明天我一定会赢老师的。”我埋头继续和那些ABC、123大战,嘴角却不由地上扬。

“欢迎你来挑战。”他模仿电视里的甩发的动作,就是那种自恋美男会做的事,只差没嘴叼红玫瑰。

“老师,你一点都不帅。”我说。

“你需要这样打击我吗?就因为猜拳输了?”他无力地跪倒在地,一副自尊心受创的样子。

我“噗哧”的笑了,冥冥真是有趣。

接下来的几天,我们依旧用猜拳来决定休息否,经过几次失败的经验后,我好几次暗中观察他出拳的方式。

在我连败四次之后,我抓到他出拳的次序了:布、剪刀、石头。为了证实我的观察是否正确,我在第五次作了个试验,结果就是我赢了,但是我还没有搞清楚这次序的意义。

“老师,为什么你的猜拳都是布、剪刀、石头,这其中有什么意义?如果要按次序的话,剪刀、石头、布不是比较顺口吗?” 我不问出口的话,大概会被当成猫杀掉,于是我问了。

“就随便出的,并没有什么特别意义。”他推了推眼镜继续看书,看样子是不想多作解释。

“一定有的,不可能连续五天都出一样的。”我发挥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,继续追问。

很吃惊吧?几个星期前我还是个害羞内向的固执女生,现在却摇身一变成为喜欢问问题的多话女生,这算是化悲伤为勇气?

我现在在班上遇到不懂的问题,也会打破沉默请教老师,为的就是让他对我刮目相待,称赞我。妈妈对我的表现也很是满意,因为我的成绩不止持续上升中,还在小测验的考试中追过好几位同学。

“就算有,也是秘密。”他转过身用背面对我,继续看书,直接用行动打断我的追问。

“不说就算嘛!”我也赌气地把头偏去另一边,就不信我抓不到你的狐狸尾巴,等着瞧。


※※※


不需要上课的星期六,原本应该睡到自然醒的我却让妈妈拉了起来,她说住在国外的舅舅回来度假,要我陪她去接机。我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,就被动地进入浴室里梳洗。

然后就一脸惺忪地换衣服、吃早餐、上车。

到了机场,妈妈才发现搞错了接机时间,我知道她心切想快点看自己的弟弟,可是早到一个小时……我们就像笨蛋的在等飞机来。

“妈妈,我去买咖啡,好困哦!”我揉着眼睛,还打了个大大的哈欠。

“好,顺便帮我买一杯,要热的。”妈妈二话不说拿钱给我,我也乐于收下。

我踩着轻快的脚步在飞机场走着,四处寻找有买咖啡的店,不一会儿就找到星巴克。

我到柜台点外带咖啡后就选了一个最近的座位坐下,里面的人不多,都是一些等待上飞机的人吧?我想。

正要收回视线养神的我愣住了,在靠窗的位子上,有一抹我熟悉的人影。没错,就是他——冥冥。

和他在一起的是他女朋友吗?我的目光不由地看向坐在他对面的女生,大波浪的发型将她一半的脸遮盖住。我看不清她的面貌,但我肯定那天在街上遇上的就是她。

因为那天的女生也是那样的发型。

看冥冥那么开心地和她交谈,她应该就是他喜欢的类型吧?

就在我看得出神的时候,冥冥蓦地站了起来,我以为自己被发现了,不过是我想太多了。我们之间隔了几个桌子,怎会那么容易发现?

他走到女生的身边,轻轻地抱着她,脸上透着依依不舍的神情……就那么舍不得她离开吗?

我说好不掉眼泪的,在亲眼看见他和女朋友相处得那么开心时掉了,说不妒嫉伤心是假的,眼泪就是最好的证明。

我低着头任由眼泪滴在我的牛仔裤上,那一个个雪花般的印子仿佛在告诉我,这段恋情注定没有结果,因为他有一个深爱的她。

“小姐,这是你的外带咖啡。”

哭着哭着,服务员已经送上我点的咖啡,我赶紧抹掉眼泪,匆忙地拿起东西落荒而逃。
服务员大概用怪异的眼神送我离开,但是我没时间去思考这一切,我逃到某转角,蹲下大哭,路人对我的好奇眼神全都让我无视。

我现在需要一个地方来哀悼我那未萌牙的爱情。

忘了吧……忘了喜欢他的过去,忘了葛豪冥这个人,我可以的,可以的……我一次又一次地催眠自己,决定要将他从我的脑海里连根拔起、丢弃。

从机场回到家,我第一时间就是回房间找了一张巴掌大的白纸,用原子笔在上头涂涂写写,然后再把它折成飞机。

一切完毕,我打开我房间的窗门。我家靠近还没发展的大空地,所以窗外看出去的都是一大片绿色。

我把飞机抛出,一阵来得适时的风牵引纸飞机飞往那片绿色,我心里念着和纸上相同的话:再见,我十六岁的初次暗恋。

下个星期五就是冥冥最后一天帮我补习了,之后我们就会变成没有相交的平行线。

永远没有交集的平行线。


※※※


一个星期多长?对我来说就像火箭那样,“咻”的一声就过了。

在大前天,冥冥完成最后一天的家教工作,临走前留下一句:“你的数学还是很差,所以才不知道我那样出拳是什么含义。”

我不想知道,也没有必要知道了。我瞪大眼睛看他渐渐变小的身影,像要把他烙在脑海。

今天是星期一,就像第一次补习的那天,我在等待我的新家教,只是现在和当初的心情不同了,没有感到一丝害怕。

“叮咚……”门铃响了,我抱着“是谁都无所谓”的心情去开门。

往下的视线最先看到的就是对方的鞋子。好巧,和冥冥的鞋子是同一款,再往上一点,竟然和冥冥背一样的书包。

再往上……那张脸和我记忆中的某张脸重叠。

是那张我想要忘掉,却忘不掉的脸庞,但是为什么他会在这个时间出现?应该站在我家门外的新家教呢?

“晓樱同学是吗?我是新来的家教,叫葛豪冥。”相较他的笑脸,我的就像见到鬼般的吃惊。

“你为什么……”

“我们去书房说。”他打断我,径自地走向书房,而我也只有跟上的份。

当门关上,我又问了一次,“为什么?”我急切想知道答案,为什么我的新家教是他。

“怎么说,我不想看别人当你的家教,帮你补习的只能是我,所以我就回来了。”他说完后就盯着自己的脚趾看,最重要是他竟然……脸红!

我不明白,他一下拒绝我的告白,一下又说帮我补习的对象只能是他。我真的糊涂了。

“我不明白你的意思,你说这番话就不怕我误会你也对我有好感,然后给我幻想的空间,再然后呢?狠狠打碎我的幻想吗?”

“那你就误会吧!我会负责保护你的幻想,绝对不会打破它。”他说出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,让我短暂地回不了神。

摇摇头,我不能让自己不清不楚地迷失,心差一点就要掉入他的陷阱。

“那你的女朋友呢?我在机场看到了。”我又问。

“机场……你误会了!不管你相不相信,那是我妈,她有一张娃娃脸,喜欢扮可爱,常常有人误会我们是姐弟……还记得上次你被打抢的事情吗?那时候我就是陪我妈出去逛逛,没想到会遇上你。”他一脸无奈地说。

“那……当初拒绝我的告白,现在又说负责什么的,我真的不明白你要做什么。”我继续问,像是在找理由推翻一切。

是的,我在害怕,害怕这只是一场美丽的梦,醒来之后就什么也没有了。

“我爱上一个看似坚强缺软弱的女生,明明伤心得很想哭,却咬紧双唇忍着不哭,明明就不想我忘记那段告白,却说什么消除记忆,这么坚强缺软弱的女生,我不爱她的话,那我不就是混蛋?”他的脸比刚刚更红了。

“呜呜……”我哭了,不是因为伤心,而是他对我告白了!“怎么办?我控制不住我的眼泪。”

“笨蛋,你好歹先答复我的告白才哭吧?次序都颠倒了。”他叹了口气,上前替我擦掉眼泪,然后再轻轻拥抱我。

“呜呜……说到次序,那个布、剪刀、石头到底是什么意思?”现在我又想知道,毕竟现在的处境不同了。

我挣开他的怀抱,我想看他回答的表情。

“那个以后再说吧……我们开始上课。”他搔搔脸,回避我的问题。

“快说啦!你不说我就哭给你看。”

“不说就是不说。”

“喂……”

我的家教,是我十六岁的初恋……

话说你们知道布、剪刀、石头代表什么吗?




想看:石头剪刀布(上)



后记:这个小说嘛~其实是参加比赛落选的~我再次明白自己不适合写爱情小说,只要里面有一点爱情元素,我就会……orz

所以我放弃咯~~~~还是少年小说适合我耶!

再来,虽然这部小说落选,但是我还是喜欢我的“孩子”,封面自然是不能少的咯~XD

12 条评论:

  1. 媽媽………………我還以為是妹妹 -__________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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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1. 妈妈的年龄至少相差十岁,是十岁啊!所以,妹妹比较有可能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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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2. 这故事的连贯性不强,至少不知道为什么男主角喜欢女主角,毕竟有女朋友了(没解释想你的对象),所以要改善这一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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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1. 应该说是说服力。但是,读起来很是很通畅无阻的,而且也不错读的。哈哈!加油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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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2. 嗯嗯~短篇就是有这个弱点,我会努力加强的~!

      谢谢顺成把故事看完噢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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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3. 洛卡,
    布,剪刀,石头是“我爱你”,
    520的寓意吧,
    呵呵 =)
    很棒的想法,加油,
    故事构架和流畅度很好,
    呵呵,别说你不适合写爱情小说,
    看了这一篇,很棒啊,大爱 =)

    不过,那个男主角说那个女生是妈妈,
    还真的吓了我一跳,
    我还以为是妹妹 X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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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1. 对~(暗暗庆幸有人看得出来~)
      我认为自己不适合写言情~~~大概是没那种感觉吧~>.<

      哈哈哈~
      娃娃脸的妈妈也可以的~X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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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2. 赞同咖啡。其实,写得不错。可以写言情小说的,不要限制自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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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3. 嘿嘿~偶尔可能会写~
      (不过还是比较专注在少年小说上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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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1. 谢谢翼~
      看来大家的口味很不一样~X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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