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脚踏车上的距离》第八章

「喂！你昨天和我哥说了什么？」

浅芯抬头，一眼就认出在楼梯间堵她的人是雪莉。这里是高二的教室楼，可见她是特地在这里等自己，劈头还悻悻质问自己。

「普通闲聊而已。」她不想正面回答雪莉的问题。

「你说谎，如果是普通闲聊，哥哥才不会跑来问我……」

「问你什么？」浅芯暗自吃惊，没想到严葛真的跑去问。

「问我是不是做了什么。」雪莉说，眼睛不敢直视浅芯。

「那你是不是有做什么？没有的话，你又在紧张什么？」浅芯看着她说。

她真是直率的小鬼，把表情全部写在脸上，让人一览无遗的看光光，还心虚的不敢看自己。

「我……一定是你想挑拨我和哥哥之间的关系，和他说了些奇怪的东西。」雪莉指着浅芯的鼻子大吼大叫，仿佛错的人是浅芯。

「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清楚，划桌子、塞垃圾、倒橙汁，你敢说这些不是你做的？」浅芯受不了她继续诬赖自己，决定摊牌。

「你……」轮到雪莉吃惊了，她瞪大眼睛，不敢相信自己的事迹被发现，她明明做得天衣无缝。

「你要问我为什么知道，对吗？欲要人不知，除非己莫为。」浅芯说。

雪莉一副凶狠的模样，就像看见猎物的猛兽，随时都有扑过去的准备，不过浅芯不怕。

「你这个小人！」果不出所料，她倏地伸出手向浅芯抓去。

浅芯微微叹口气，是谁规定女生要打架的时候一定要抓头发、用指甲划对方的脸？

看准雪莉对自己伸出的手，在她靠近的瞬间后退一步，手也不得空闲的，快、狠、准的捉住她的手，借力使力的把她的手拉后，浅芯整个人在眨眼间来到她的背后，再以左手压制她的肩膀。

「痛。」雪莉痛呼。

浅芯已经把力道控制的最轻，只是让她痛一下而已。

「你们在干什么？」严葛一下楼就看到这一幕，妹妹在浅芯的手里叫痛，「你怎么可以对手无寸铁的人出手。」

浅芯赶紧松开对雪莉的钳制，解释：「是你妹……」

「我眼睛所看到的是你攻击我的妹妹。」严葛不给她解释的机会，他只相信眼睛所看到的事实。

「哥，我的手好痛。」雪莉哭红了眼。

「你……」真是不可理喻的固执耶！浅芯话未出口就被他屡次打断。

「快放开我妹妹。」严葛厉声的说。

「放就放。」哼！原来一切都是她的诡计，难怪她会选在这里堵自己。浅芯愤愤的下定论。

「你快点回你的教室。」严葛转头对妹妹说到。

「嗯……」雪莉点头。临走前还回头给了浅芯一个胜利的笑容。

气死她了！心机阴毒的小鬼。浅芯踩着悻悻的脚步上楼去教室。

到了教室还「砰」的一声把书包往桌上砸，吓着临近的同学，包括玮诗。

「吓死人了，早上吃了炸药来？火气味那么重。」她正在背着等下小考要考的东西，被浅芯「砰」的一声吓得忘了大半。

「对！被人灌了炸药，所以我现在随时会爆炸。」她语气不善的开口，把气乱发一通。

「喂！那个人又不是我，对我嚷嚷干嘛？」玮诗也骂回去，她才不要受这么莫名其妙的无名火。

「呃……对不起，我气昏头了。」浅芯软下口气，也为刚刚的冲动道歉。

「哼！害我白白受气，是哪个王八蛋让你这么生气的？我去找他算账。」她敲着桌子喊委屈。

「只是小事而已，是我自己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。」

「真的？」

「真的。」

「你不说我也不会逼你。」玮诗耸耸肩，表示了解。

「刚才真是对不起。」浅芯又道歉。

「没关系啦！对了，这是观景社的通告，我想你妹应该也有，不过先给你看。」玮诗从抽屉拿出一张纸，递给她。

上面写了这次为期两天一夜的爬山活动的时间、地点、在哪里集合等。浅芯看到纸才想起自己昨天忘了把集训的事告诉玮诗。

「差点忘了告诉你，我们跆拳道社要办集训呢！」

「这么巧？才刚开学没多久就办集训，你们社长和老师真会折磨人。」

「这还不是重点。」浅芯摇摇手指。

「那重点是什么？」玮诗的好奇心被吊起，按捺不住的追问。

「重点就是……我们社长办集训是为了观景社哦！」浅芯高兴的公布。

「所以说……我们要去的地方是同一个，那么时间也……」玮诗惊讶的说。

「Bingo！答对了！」浅芯打了个响指。

「哈哈！看来浅海要抱怨姐姐是个摆脱不了的背后灵了。」

「你才像背后灵，披头散发的，我的可是清爽的短发。」她抓了抓一头短发。

「臭浅芯，不理你。」玮诗嘟起嘴，嘀咕。

「随你。」

方才的不愉快早被遗忘在谈笑中，浅芯现在满脑子想着的都是十月初的集训，没有空位装下那些恼人的琐事。


一大早，浅芯就被早醒的鸟儿给吵醒来，它们的叽叽喳喳唤醒在睡梦中的她。

眨了眨朦胧的眼眸，看了眼闹钟，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跳起来，飞奔到二楼的浴室梳洗起来。

今天是周末不用上课，虽然不用上课，但是今天却是她集训的日子，也是浅海爬山的日子。

前几天自己告诉父母，浅海要去参加社团的爬山活动时，他们两人的下巴差点掉在地上合不起来，也同时反对浅海一个人在外。

不过在得知她因为集训也会去同一个地方，两人才松口气答应浅海出游。

梳洗完毕的她重新回到自己的房里换衣，其间经过浅海的房间，房门也正好被打开，浅海从房里走出。

「早安。」

浅海点点头，带上房门下楼去了。

浅芯目送她下楼后，回自己的房里换上运动长裤和T恤，拎着昨晚收拾好的背包下楼。

妈妈已经在厨房准备好早餐，浅海和爸爸早她一步，已在享用美味的早餐，早餐的香气引得她加快脚步。

「爸爸妈妈早。」她一屁股坐下，拿起叉子准备大快朵颐。

「东西都带齐了吗？小药箱有没有带？还有防蚊液……」廖妈妈放不下心，还拿过她们的背包检查起来。

「妈妈，你担心过头了，该带的我们都带了。」浅芯偷笑。妈妈一定忘了自己昨晚早已帮她们两姐妹检查过了。

「检查多几次才能万无一失。」廖妈妈继续翻弄。

「你妈昨晚可担心的睡不着，老是在碎碎念，连我都笑她神经质。」廖爸爸说得正开心，却在接收到妻子那杀人的眼光，马上改口：「不过……你妈也是担心你们，毕竟浅海没有在外过夜的经验。」

「有我在，你们就放一百个心吧！我会保护她的。」浅芯拍拍作保证。

「就是因为有你在，我们才不放心，像个小冒失鬼，连小海都比你可靠多了。」廖妈妈泼冷水的说。

「哪有……？」浅芯小声的说。她只是有点冲动和健忘罢了。

「要不要我数给你听？便当常常忘了带、走路会踩大便、骑车会翻车……」廖妈妈算着手指，「看，连十根手指头都不够算。」

「……」全场沉默。

「陈、陈年往事说来让人笑掉牙，孩子的妈就不要算了，你们吃好了吗？爸爸开车送你们去学校。」廖爸爸折好报纸，说道。

「嗯……吃好了。」浅芯点头，起身把碗收到流理台。

「那孩子的妈，我送她们去学校了。」

「知道了，对了小芯，手机有没有带？」廖妈妈想起什么似的问。

「带了。」浅芯点头应着。其实带了也是白带，山里应该手不到讯号吧？

「一切小心。」

「那么我们走咯！」套上运动鞋，她向妈妈挥手，浅海也跟着做。

廖妈妈看着她们的背影越来越远，说得也奇怪，今早她一起来就感觉心里闷闷的，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似的……也许是她想太多了。

车子驶出前院，往学校开去。

「我们自己去学校也可以，这样就不用麻烦爸爸了，单车可以锁在学校，回的时候就可以骑着回家。」浅芯说，语气透露她的兴奋。

「那样做多费事，单车放在学校都不知会不会被偷，驾车一下就到，一点都不麻烦。」

「哦。」

「去到那里要小心，不要靠近山边还是迷路走进深山，也不要靠近……」廖爸爸滔滔不绝的交代。

「是是是，我听得都会背了。」

「最好是，到了，回来的时候给爸爸一通电话，我会来接你们的。」廖爸爸除了叮咛还是叮咛。

「知道！父亲大人。」

浅芯和浅海带着自己的背包下车，直到爸爸的车变成一粒小黑点，再也看不到才步入学校门口。

「浅海，你们是在哪里集合？我是在体育场。」不喜欢沉默的浅芯，开口打破令人窒息的沉默。

「浅——芯——！我在这里等你们很久了，好迟。」浅海还来不及回答，一道声音就硬生生的插入她们。

同样是一身运动服的玮诗朝她们这个方向走来，「浅海妹妹早安，今天开始我们就是站在一条阵线了。」

「夸张，又不是去打仗，还同一条阵线叻！」浅芯抓到机会就吐槽。

「你有所不知，爬山就像打仗，要克服种种困难才会抵达山顶。」玮诗不甘示弱的回嘴。

两人你一句，我一言的吵着，早把集合的时间忘得一干二净，若没有浅海在的话，她们铁定会迟到。

「哼！看在浅海的份上，我们暂时休战。」浅芯比了个暂停的手势，表示休战。

「算，我们赶快去集合的地方。」

「你们和我在同一个地点集合吗？」浅芯点头，随口问了一句。

「对呀！你忘了？上次我不是给你看过我们的通告了吗？健忘鬼。」

「不跟你计较，快走啦！」浅芯不理她，她只知道再不去的话，她们就会迟到而耽误行程了。


「小鸟在前面带路，风啊吹向我们，我们像春天一样，来到花园里来到草地上……」

整辆巴士里都是愉悦的歌声，敏敏和宁宁的歌声更是洪亮，带动巴士里的人一起高歌「快乐的节日」，连浅芯也被她们拉着一起唱。

「它们都说世界上，有我们更美丽，世界上有我们就更美丽，跳啊跳啊跳啊！跳啊跳啊跳啊……」

他们一车人正前往最终的目的地前进，车上的人个个脸上都写满愉快，不过这也只是前景而已，在集训的训练里，浅芯保证他们笑不出来。

她回过头看紧跟在他们后头的巴士，浅海和玮诗乘坐的就是那辆巴士，可惜她们不同社，所以不能乘坐同辆巴士。

「她们不知道坐在哪里？」她伸长脖子左盼右望，视力再怎么好也看不到她们的影子。

「你怎么老是回头望？后面有什么吗？」敏敏撞了她一下，自己也回头望了一下，并没有发现什么。

「对呀，对呀！你到底在看什么？」宁宁附和的说。

她们坐在巴士的最后一排，回头望去就是玻璃外的景色，观景社所租用的巴士紧紧跟在她们巴士的后头。

「难道说，你有喜欢……」

「打住！你不要乱乱说话啦！」浅芯在她还没把话说完的时候，出声打断她，免得她乱造谣。

「那你说，你为什么总是往后瞧。」

「对呀，对呀！快说。」

「快点从实招来。」

「对呀，对呀！」姐妹俩一人一句，没有给浅芯说话的机会。

「你们不给我说话的机会，要我怎么开口啊？」浅芯各给她们一记白眼，没好气的说。

「好，你说。」敏敏拱手让她说。

「对呀，对呀！说。」

「我妹和同班好友都是观景社的，我只是看看能不能从这里看到她们。」浅芯无奈的开口。

「原来是这样，你不早说。」

「对呀，对呀！原来是这样。」姐妹俩同时露出「原来如此」的模样。

「是你们一人一句堵得我没有开口的余地。」她抗议，明明是她们不给自己说话的机会。

「算啦，我们来说说我们要去的目的地的事情吧……」敏敏以笑带过，把话题转开。

「对呀，对呀！昨晚我们睡前上网找了一下资料，听说那里很偏僻，人烟稀少……」宁宁张牙舞抓的说，为气氛添加诡异。

「然后？」浅芯没有像她们那样神秘兮兮，反而显得无聊，只差没有打哈欠直说无聊。

敏敏抬起头朝四周望去，确定没人注意她们这边才轻声的说：「听说那里的附近以前是乱葬岗，我们要在那里过夜叻！都不知道有没有好兄弟在那里出没。」

「对呀，对呀！好兄弟耶！你不觉得可怕吗？」

「你们很胆小，我们那么多人，好兄弟看到我们也会闪远一点，你们别自己吓自己乐。」浅芯不以为然的说。

她压根儿不相信世界上有妖魔鬼怪，那些都是人们的幻觉，有的也是人们装神弄鬼。

「我们要在那里过夜一晚，你不怕晚上会遇到？我光想就觉得背脊凉飕飕的，怪吓人的。」敏敏忍不住打了个哆嗦。

「对呀，对呀！一想到好兄弟晚上会帮你盖被，还是把你扛出帐篷外……很可怕啊！」宁宁说着说着，也不由自主的颤抖。

「你放心，你被抬出去的话，我会把你扛回来的。」浅芯说完就自顾自的笑起来，引得前座几个人的回眸。

「吼！我们在认真和你说话，你却这样对我们。」敏敏板起脸，不满的说道。

「对呀，对呀！你在敷衍我们。」宁宁也抱怨起来。

「冤枉啊！明明就是你们自己吓自己，上网找一些不可靠的消息，把自己搞得神经兮兮。」浅芯不怕死的继续笑。

「哼！到时你被好兄弟扛去丢下山，我们也不管你了，宁可信其有，不可信其无。」

「对呀，对呀！不管你了。」

「你们竟然见死不救，看我给你们一人一掌，把你们送去西天做伴算了。」浅芯正打算给她们两人各一掌的同时，平头老师的大嗓门从车头那里传来，打断浅芯她们。

「我们已经抵达今天的目的地，大家下车的同时要注意有没有把东西漏在车上，再三检查后才可以下车。」他停顿了一下，继续说：「记住，下车后不要大吵大闹，你们不是国小生，要维持纪律还有我校的形象……」

「平头的演说又开始了。」

浅芯三人不约而同的翻白眼，对平头老师的长篇大论习以为常，每次到校外集训都要听上一次。

「他一次没说，是不是会觉得全身不自在啊？次次的内容都大同小异。」敏敏也发表她的意见。

「对呀，对呀！这里人烟稀少，有也是我们学校的同学和老师，维持形象是要给谁看？」宁宁也嘀咕着。

「管他啦！我们下车就是了。」

大家都在平头老师的演说下缓缓走下车，在车外集和，待全部人都下车后，平头老师和司机交待几句后才步下车。

他一站定就扯开自己的大嗓门：「男和女各分成一排站好，接下来我要说说工作分配。」

他的话一落，大家一刻都不怠慢的开始移动自己的步伐，不出几秒，两排整齐的队伍就形成了。

浅芯也趁着这移动的期间，看向浅海和玮诗的那头，很快的她就捕捉到她们的身影。

看来自己不需要担心那么多，反正还有玮诗在。

「咳咳，现在是吃饭时间，我有订了你们的饭盒。」他指了指脚边的大箱子，里面都是一盒盒的便当。

他接着说：「吃完饭后我们休息一下，就要往山脚前进，那里就是我们要度过漫长夜晚的地方。接下来是分配，生活、搭帐篷那些交给有力气的男同学做，捡树枝和晚餐就交给女同学，毕竟烹饪对女同学来说算是件简单的事。有什么问题吗？」

「有！晚餐的食材是什么？」发问的是一个男同学，他拥有一个令人喷饭的外号——吃穷你。

他很喜欢吃，一天比其他人吃多几餐，这里的美食可说被他吃透透，可是他的身上都不长肉，是那种让人又羡慕又妒忌的体质。

「晚餐是咖哩。」平头老师说。

「耶！」他的答案引得爱吃咖哩的家伙一阵欢呼。

「捡树枝和煮饭啊！我最讨厌煮饭的。」敏敏厌恶的说。

「对呀，对呀！切菜还差不多。」宁宁也应着。

「那么你们就负责准备食材，煮饭就交给那些会烹饪的人咯。」凌学姐突然插入她们的对话。

「学姐，你吓到我了，人吓人会吓死人的。」敏敏用不符合她形象的嗲声嗲气抱怨，浅芯听得直冒鸡皮疙瘩。

「对呀，对呀！吓死人了。」宁宁拍拍胸口。

「我只是替你们拿便当给你们，却被你们那样说，真是好心没好报耶！」凌学姐说，作势要把便当收回去。

「我说说而已，谢谢学姐帮我们拿便当。」敏敏赶紧换上笑脸，陪笑道。

「对呀，对呀！谢谢学姐，你的大恩大德我们会记住的！」宁宁也哈着腰赔不是。

「学姐，不要管她们，我们去另外一边吃。」浅芯拉着学姐的手，示意要她跟自己走。

「浅芯，你很奸诈哦！」

「对呀，对呀！奸诈大坏蛋。」

「你们不要吵了，快点吃完，快点出发。」坐在她们旁边的学长抬起头说，然后又埋首在饭菜里。

「我们也快点吃。」浅芯等人从凌学姐的手里接过自己的便当，就开始吃起来。

浅芯快速的吃着便当，她想吃完后，趁着休息绕到浅海那里看看。

耳边听着她们的闲聊，时间也随着她们的谈话，悄无声息的流逝。


前一篇 第七章
后一篇 第九章